败犬的远吠（败犬的远吠pdf）

作者：陈燕（北京社会科学院研究员）

3月8日是中国女性的节日，3月3日是日本传统的女儿节。从《源氏物语》中紫式部描述的众多女性到现在，日本女性为了独立而走过了漫长曲折的道路。但即使在今天，20世纪的日本女作家和演员吉佐合子仍然说：历史是Hisstory把英语历史这个词拆开，认为历史写的是男人的故事，而不是herstory(她的历史)。虽然历史上有女天皇短暂活跃的时期，如持统天皇(690-697年在位)，但江户时代也有将军夫人决定幕府将军候选人的例子，这只是千年历史上的光。根据2021年发布的世界经济论坛全球性别差距报告，日本女性在156个国家和地区中排名第120位，在世界发达国家中仍然垫底。

大正时期新女性资料图片

1.百年不断逃离

在紫色部门生活的安全时代，一夫多妻制是一个深深植根于人们心中的概念。在夫权的压迫下，服从、耐心和哀叹。《源氏物语》中的葵姬是政治联姻的受害者，嫁给源氏后长期被冷落，郁郁寡欢。源氏爱上了父亲的妃子藤壶，这种不伦之恋让藤壶饱受内心的责备。宏伟的后宫，结局是没有一个女人逃脱厄运。

近代发明一夫一妻制后，1870年积极向西方靠拢的日本明治政府在刑法法典《新律纲领》中继承了江户时代的一夫多妻制度，规定妻妾属于同等的二亲(五亲等级中，属于同代直系亲属或同代非直系亲属)。高权重的日本男人开着马车，带着成群的妻妾在市中心兜风炫耀，让第一个接触西方思想家和教育家福泽甲吉坐立不安。在《劝学》第八章中，他谴责了一夫多妻制。日本现代教育先驱、文化部第一大臣森有礼，在《明六杂志》上连载了四次《妻妾论》，批评丈夫是日本夫妻关系中的主人，妻子是奴隶，指责妻妾同居违反人伦道路，不人道，并亲自制定了《婚姻法》试行法，声明禁止重婚，妇女可以主动提出离婚。

然而，即使是福泽，他也只提倡女性在家庭中拥有前所未有的权利。从女性史的角度来看，女性在福泽的人才人权理论中没有社会权利。福泽在《日本妇女论》一文中表示，理想的女性形象是贤妻良母。他不鼓励妇女走出家庭，争取社会经济权利的平等。森有礼，被誉为日本现代教育之父，是日本实施合同结婚的第一人，他承认了夫妻双方的义务和共享财产权。然而，在日常生活中，他强迫妻子像自己一样吃西餐，甚至没有机会吃茶和米饭。难怪他的第一任妻子阿常为了逃离他的控制而与他人私奔。

土佐光吉《紫色部肖像》立轴资料图片

1882年，为了向欧美证明自己已经进入文明国家的行列，日本政府决定依法废除男妾和妻妾同居的法律。

带着“觉醒”的喜悦，日本女性开始不安于一夫一妻制家庭模式所附带的男主外女主内的性别分工模式，想参加到将女性排除在外的社会劳动之中。例如，日本近代著名作家国木田的第一任妻子佐佐城信子，不顾家人的反对，独自与国木田结婚，但婚后不到5个月就离家出走了。她的梦想是成为一名记者，但她被丈夫千方百计阻止，丈夫没有赚钱的能力。贫穷和争吵使她的家庭生活一团糟。

接下来，离开的女性面临着一个普遍的问题：娜拉离开后怎么样？鲁迅一百年前透露，中国女性的道路是：要么堕落，要么回来。被称为明治紫色部门的一叶，在小说《十三夜》中塑造的女主角阿关，因为丈夫的困难和愤怒而离开，但无助地回来，继续过着顺从的生活。而现实中的一叶则义无反顾。离开东京后，她开了一家杂货店，贫病交加，24岁死于肺病。她留下的优秀作品使她成为现代女性文学的先驱，成为日本纸币上的第一个女性人物。

1870年，日本盐仓使节团赴欧考察，发现那里的女性可以像男性一样受教育。政府下定决心派五名女生作为第一批女留学生赴美留学。第二年，文部省决定创办女子学校。1873年，日本立法府宣布妻子有权离婚。

1887年的《女学杂志》就婚姻问题进行了多次讨论，其中一篇文章说:离婚已经是一种奇怪的习俗，真可叹！然而，离婚集中在东北等贫困地区。当合法劳动力和繁殖子女的意图无法满足时，该男子提出离婚。女人由父母结婚，过着夫权制的生活，在离婚现场，必须由父兄出面，再被带回娘家，过着父权制下的生活。由此可见，在不发达地区，女性地位并没有得到更多的改善。但在大都市，有更多的女子学校，如东京女子师范学校和女子学校。

有趣的是，被妻子抛弃的国木田独自创办了《妇女画报》。国木田在出版词中独步表示:自征俄以来，中国妇女的活动非常活跃，妇女教育是前所未有的……这一期刊是借时而发的。当时，虽然离婚是女人的耻辱的概念仍然很强烈，但《妇女画报》经常发表不要退却世俗的贡献。

明治末期，随着日本经济规模的不断扩大，日本女性终于有了集体就业的可能。比如电影《啊，野麦岭》反映了20世纪初日本的社会景观。1903年，工头到山里招女工，说进厂两天就能吃一顿大米，表现好的时候可以奖励一个豆包，一年赚100日元。一百多名穷乡僻壤的年轻女孩翻过野麦岭，到长野县冈谷的轧丝厂工作。结果，这群花季女孩被过度劳动压榨，每天有十分钟吃一顿工作餐就能满足，同时被男人随意践踏，最终积累劳动。逃离男权束缚的女性未能逃离资本家的牢笼。

2.新女人和家庭主妇

1910年，作家、评论家坪逍遥作了题为新女人的演讲。1911年，女作家平冢雷鸟创办杂志《青稞》，以元始，女人是太阳为女性宣言。1913年1月，平冢雷鸟在《中央公论》上发表了一篇题为《我是新女人》的文章，新女人逐渐成为流行语。作为新女性的阵地，《清楚》不断发表关于新女性的文章。积极争取社会权益，破坏旧道德，为女性争取家庭权利，倡导自由恋爱。

在新女性概念出现之前，女作家和谢野晶子已经用写短歌活出了新女性的风采。她的短歌让日本男人大吃一惊，第一次知道女人也有爱情诉求。比她的创作更引人注目的是她对个人幸福的不懈追求。与诗人谢铁干结婚后，她以丰厚的稿费抚养了12个孩子，让丈夫吃起了软饭。谢野晶子曾写过《贞操论》，反对道德化贞操问题，倡导新道德，倡导自由恋爱结婚。后来，周作人将其翻译成中文，并在1918年的《新青年》上发表，极大地促进了中国妇女在五四运动期间的解放。

随着城市化和工业化浪潮的席卷，许多人，如农业家庭中不能继承家庭财产的次子和三子（日本是长子继承制），离开土地进入城镇。作为商业劳动力，他们以报酬收入维持小家庭。这种新中间层不断扩大，结婚率大幅提高。与此同时，传统的家庭模式逐渐瓦解，走向真正的一夫一妻制。

但这种婚姻模式伴随着男女之间的性别分工模式，女性成为家庭主妇，妻子外出工作的人口比例不断下降。据统计，以东京为例，明治时期，东京贫困阶层的妻子工作率高达72%，而去年(1926年)，妻子工作率已降至9%。起初，家庭主妇的角色也很受女性欢迎，因为这种性别隔离模式标志着她们成为家庭的女主人，从而摆脱了男性的权力控制。随着新女性概念的逐渐普及，电话接线员、护士、乘务员、服务员等职业女性会被世人看不起。一旦结婚，旦结婚，就会回归家庭，延续到今天的日本社会。1980年，风靡全球、人气达到巅峰的日本女演员山口百惠急流勇退，彻底回归家庭。如上户彩、木村佳乃、工藤静香等，甚至嫁到日本的林志玲，婚后也处于完全蛰伏状态。虽然他们也有自己的困难，但他们通常可以凭借丰厚的收入过上向往的平凡生活。然而，对于普通女性来说，情况是不同的。

福泽谕吉资料图片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回归家庭的模式让女性发现，无论她们在家庭中工作多么努力，她们都不被认为是有价值的。面对这种情况，当代日本著名的女权主义学者上野千鹤子认为，现代家庭是现代工业社会歧视妇女的根源，父权主义和资本主义在这个地方实现了合谋。马克思主义的经典作品和恩格斯的《家庭私有制与国家起源》主张，女性解放是所有女性回归公共产业的首要前提。

1985年，日本制定了《男女就业机会均等法》。然而，在实践中，女性仍然受到歧视。在日本劳动力市场，员工类型一般分为综合员工和一般员工。所谓的一般员工是辅助员工，如秘书、护士、护士、打字员、接线员等，这些职位是为女性量身定做的。据统计，2009年男女综合比例为9∶1.十几年后，很难达到8∶二、一般职位工资低于综合工资的80%。除了男女同工不同酬，女性工作到结婚的观念是日本的社会共识。大约有三种女性留在劳动力市场：未婚年龄的年轻女性；选择未婚女性；守寡或离婚的女性。因此，成年女性总是面临的问题是：家庭还是工作？如果两者都想要，那么如何安排生命的每个周期呢？如何面对低工资重新进入职场？因此，上野千鹤子在2019年东京大学开上野千鹤子向在场的女孩泼了一盆冷水：这是一个无论多么努力都得不到回报的社会。由此，很多人注意到了日本社会上一个普遍的社会问题：女性贫困。

3.女性贫困与熟年离婚

日本女性在21世纪的生存实态呈现出两个极端：要么牢牢抓住高薪岗位，直到身心疲惫，要么与贫困相伴。日本出现了女性贫困的话题。近年来，铃木介绍的《最贫穷的女人:不敢求助的地狱》(2016)只翻译成中文。NHK特别节目录制组编辑的《女性贫困》(2017)、中村淳彦的《东京贫困女性》(2021)、饭岛裕子的《日本女性贫困》(2021)等。据NHK据统计，2012年，在20岁至64岁的所谓劳动人口中，独居女性占32岁.1%。

在中村淳彦的调查中，贫困的女性大多转向看护行业以求改变命运。然而，即使在需求巨大的社会福利事业中，80%的员工都是劳动强度高、时间长、工资低的非正式员工。然而，日本政府并没有采取具体措施来解决妇女的贫困问题。

被誉为国家女作家的向田邦子在她的小说《隔壁的女人》中说‘自由与独立’，女人都喜欢这些话。因为没有。一旦结婚的女人失去了两者。从向田邦子的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她内心对稳定幸福家庭的向往，但在书中，她温柔地发泄了对男人的不满。

2005年，年离婚》的电影于2005年在日本上映，展现了日本女性的真实情况和诉求。几十年来，回到家庭的女主人一直对丈夫温柔体贴，全心全意地照顾家庭和孩子。然而，丈夫往往对妻子的努力感到轻松，下班后经常喝酒社交。夫妻之间的交流很少，感情基础逐渐动摇。因此，不满足于缺乏情感和感和丈夫的缺席。在法律保障下，许多日本妇女在孩子成年后和丈夫退休时提出离婚，这就是熟年离婚。习惯了衣食住行的丈夫，离婚后往往越来越健康，最终成为男尊女卑观念的受害者。一些日本男性也从痛苦中吸取教训，发起爱妻协会，以挽救来之不易的家庭幸福。

《熟年离婚》海报照片图片

4.寻求平等之路

在日本传统文化中，女性结婚好被认为是成功的，不结婚是失败的。日本女性仍在不懈努力扭转这种偏见。

2003年，女作家酒井顺子以自嘲的语气将满足30岁以上、未婚、无子女三个条件的女性称为败狗，并出版了她的随笔集《败狗的吠叫》，引起了热烈的讨论。败狗一词甚至入选2004年日本流行语。即使找不到解放的方法，败狗也坚持揭示自己的生存困境、意义和呐喊，写作本身就是意义。

日本自由记者伊藤诗织曾两次诉诸法律，两次被驳回。她的

艰难胜诉最终促使日本在2019年修正了强奸罪的量刑标准。她的胜诉还有一个意义，就是把“metoo运动”上升到了“wetoo”的高度，鼓励更多的女性站出来反抗对女性的伤害。

汲取20世纪60年代的女性解放运动经验，日本成立了“自觉团体”，针对女性面对的每一个问题发起运动，成立女性咨询中心。上野千鹤子本人担任理事长的非营利组织女性行动网络则致力于实现男女平等的社会。她所倡导的女性主义，不是女性要像男人那样去行动，不是弱者要变成强者，而是追求弱者也能得到尊重。

如果女性劳动力化，对于如何解决育儿问题，上野千鹤子在《从零开始的女性主义》与《父权制与资本主义》中提出了两种解决方式，其一是公共化，就是学习北欧福利发达国家模式；其二是市场化，就是雇用专职保姆或家政人员。

总之，女性结合自身的命运，再去将它与社会的发展结合起来，就更能触摸到他人和时代的疼痛。进而言之，日本女性意识到，男权制是敌人，但男性不是。成为男权制受害者的会是所有人。所以，在争取女性解放的路上，把男性作为同路人、战友、同盟者，携手最终实现“人”的平等，才是美好的愿景。

《光明日报》（ 2022年03月03日13版）

来源： 光明网-《光明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