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凉方言，那些会说不会写的字词
秦玉龙/文
现如今的甘肃平凉，方言不知不觉间竟然与土锤联系在了一起。80后一代在说着醋熘普通话的同时，教育他们的子女从小学说普通话，做文明人。而90后一代虽然在日常学习、生活中依然说着平凉话，却有意无意在淡化或减少使用方言词汇。这不是说80、90后忘本、胡倨，而是为了更好地适应现实大环境。试想，当你去到北京、上海这样的大都市上学、工作时，操着一口平凉话与人交流，估计很难立足或发展。
不过，笔者要纠正一个说法，方言不一定是土话。在平凉方言中，有很多词汇听起来土得掉渣，好像登不上大雅之堂。其实，它们都是上古雅言，就是古代贵族士大夫们说的话。就拿“说话”一词来说，所谓“说话”，是俗语，大白话，也叫书面语言。可在平凉方言中，“说话”可以称作“谝”，叫作“言传”，或是“粘（音rán）”
先说“谝”这个字，写法一直比较统一，不见有特别的争议，只是其含义各有各的解释。任克《关中方言词语考释》只有一项，即“爱说大话”，并举《说文解字》：“谝，便巧言也”。王克明《说古道今》有三项：1、花言巧语；2、说话夸张。说空话，欺骗；3、聊，聊一些于己无关的事。伍永尚《原生态的西安话》对“谝”的解释也是三项：1、说话；2、语多不止；3、花言巧语。所以，平凉人在不同的场合，面对不同的对象说“谝”，其意思大相径庭，不一而足。
举例一：谝一会。意为说一会话，聊一会。举例二：谝起。意为胡说、乱说。举例三：谝闲传。意为说闲话，打发时间。举例四：谝三。意为某个人话多，花言巧语，不足信。举例五：胡谝。意为说空话、大话、假话。综上所述，“谝”在平凉方言里大致包含以下意思：说话、语多不止、说话夸张、说空话、花言巧语、欺骗等。
与“谝”不同，平凉方言中的“言传(音：nián chuǎn)”俩字咋写，尚存有分歧。《原生态的西安话》和《关中方言词语考释》都写作“言传”，且多举现实例子，并无史证。“言语以传达心声”，意思好像也说得过去，但是看到《说古道今》写作“言诠”，又觉得更有道理。古代“言诠”的意思就是说话，此意偏重于“讲道理”。
专家、学者爱咬文嚼字，引经据典，但我更倾向于“言传”二字。此词有时也和“应声” 、“表态”相类，甚至可以互换。如“他喊了几声，我不想招他，一句都没言传。”“我不言传，不等于我不想言传。”“这没我的事，我当时可一句都没言传。”《原生态的西安话》说它“不一定完全表示说话”，有一定的道理。所以，平凉方言“言传”是指说话，但也不全是说话的意思。
“rán”这个字在平凉方言中使用率很高。但这个字怎么写，我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字。《说古道今》说这个词的意思就是“话多”。《关中方言词语考释》说其意思就是“思路不清，多言寡要”，都举的《说文解字》“蚺蚺，多言也”的例子，解释却大不相同，前者基本上沿用的古义，明显单一，后者则更多地注意现实的用法，本义已不突出。笔者结合平凉方言特点分析认为，平凉话中的“rán”，应为“粘（音nián，又音：zhān）。” “粘（nián）”读音在《汉语词典》中解释为：粘粥(粘稠的粥)；踩在一些粘东西上；粘涎(口涎，亦在方言中谓言语、举止不爽利，令人乏味)；粘粘涎涎(形容言语不简要)。由此看来，平凉方言中的“rán”，就是这个“粘”，因为读音关系，平凉人一般把粘东西称为rán东西。如粘土，平凉人叫rán土。粘上了，平凉人叫rán上了。至于“粘”字的zhān读音，就是“平凉人常说的“热粘皮”。
如胡粘，意为胡说；你再把粘咧先。意为话太多；你个粘怂。意为某个人不是一般的粘。这些“粘”，都与说话有关。此外，“粘”在平凉方言中也可表示为烦人或黏糊的意思。如：一群人把我粘住不放，你叫我咋弄呢？又如：这娃粘人的很，颇烦死咧……
不过，我们听得或用得最多的，还是说话的意思：“对了对了，还胡粘啥呢嘛！”“咋个相，没看这事粘得成？”“这人粘的很，都说了几个钟头咧还没粘清。”
胡粘咧半天，笔者不知道粘清楚了没有，如果没粘清楚，那你就当我是个粘人，咱们以后接着再粘吧。
作者简介：
秦玉龙，号半瓶子，笔名花满楼，头条号原创作者，甘肃平凉日报社《平凉周刊》主编，网络名博、专栏作者。从业20余载，坚持说人话，写人事，做一个有人情味的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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