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板子——散文小故事
作者:袁炳纲
笏板,又称手板、玉板或朝板。是古代臣下上殿面君时的工具。古时候文武大臣朝见君王时,双手执笏以记录君命或旨意,亦可以将要对君王上奏的话记在笏板上,以防止遗忘。因而,可以推测,现在的手提笔记本电脑,就等同于前些年的笔记本,古旧时的笏板。
这一上朝手执笏板的习俗延续到清朝时被废弃了。原因是满族人是以骑马为主,手要拿鞭子牵马绳,空不出手来拿笏,于是就不用了。
可不用了并不等于没有魂灵了,演变到现在,给对方下套,施行阴谋诡计,关中方言谓:穿板子。意思很明显,是从中作梗、作祟。
那些年,农村分田到户后,广大农民的生产积极性空前提高,每位农民都一心扑在自己的那几亩土地上,奋斗争取旧时那“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娃娃热炕头”的小康生活。
计划经济变成了市场经济,见苹果销售畅俏,家乡嵕山旁的渭北山区,基本位于地球三十五度纬线,昼夜温差颇大,是理论和实践上苹果栽植的绝佳地带,因而家乡人民倏地改种传统的冬小麦为栽培苹果树。
桃三杏四梨五年,苹果二年就来钱。由于含糖量高,多数又是市场上紧俏的山地糖心,不到几年,家乡的农民基本上都发了家,每户一料的苹果收入都成千上万,最多的高达十多万元。
那时,国家开始改征农业税为农林特产税了,根据土地面积多少,每户每年须征收一千到几千元的特产税款。
征收税款的多少由当地县政府决定。先将指标分配下达各公社,公社二次确定又再次分配,下达到下辖各大小队。
农村那时的难事是:催粮要款、刮宫引产(收特产税和计划生育)。有捣鼓能捣脚换手的正派人,见于难,一般不愿意担任村干部。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见这是千载难逢的捞钱机会,头上顶的犁地铧往村干部班子里挤。
黑咀稍大队是我们公社的老大难村队,各项任务几乎都完不成,加之村上领导班子长期瘫痪,几度近乎成了自由王国,正象关中俗话说的:月子娃害牙疼,得了老病。为此,公社领导层非常头疼,把自认为能掐能咬、能飞能跑的强硬刘组织干事,分配到此村包队。
这刘干事,当年上师范时,是班上的三大能嘴之一,能力绝对是柴油机带电磨子——没麻(马)达。和他一样嘴皮子功夫厉害的那二个师兄弟,一个已擢升为地区教委付主任,一个干到县委办公室主任,差半步便可进常委了。由此可见,这刘干事绝非等闲之辈了。
那时候,农村好多致富能手其实并不是出自种植苹果,而是源于苹果的长途贩卖。运气好的话,一汽车苹果,贩卖到外地,三五天便挣万把元。
黑咀稍村虽说落后,但仍藏龙卧虎,陈阿毛便是其中的姣姣者之一。
这小子,脑子聪明,却好逸恶劳,成天谋斜快,专职长途贩卖,开始用汽车贩卖,赚了一些钱,可后来改用火车大肆贩卖,栽了个大跟斗,赔了十几万。
为了尽快补上这窟窿,他百计千方想当黑咀稍村长大捞一把。自然,他就把住队的刘干事巴结得很紧很紧了,一口一个贤哥,叫得村上的人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不幸的是村上的人都明白他的人品,是永远不会选他当村长的。有人还打趣说:这小子,一步八个慌,选他等于把狼引进了羊群。
话说着,又到了每年征收农林特产税的时候了。对于这个头疼粉黑咀稍村,公社领导层几个成员,非常着急,不停问刘干事,今年这任务咋办。
“凉拌!”刘干事口叼着短旱烟袋,笑嘻嘻的,“本来我应该问你们几个咋办,你们却反问我咋办?把你们这书记主任的官帽让我戴上,我肯定知道咋办。这官让你们几个都瞎当了。”
“好好好,今年黑咀稍这事,你说了算,我们几个都不掺合。反正交给你,你净尻子坐摇面柜,稀稠由你撒,轻重由你摇,只要任务能完成就行。”一把手大书记撂过这么一句断话。
其实,甭看刘干事面上喜皮笑脸的,心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他也熬煎今年这征收任务怎么完成,更熬煎的是陈阿毛拉了自己的苹果,欠下了自己那四万元的欠款何时能归还。他作务一料苹果也不容易啊!忙里抽闲,叼空回家,一刻不停,风里雨里,泥里水里产的苹果,也叫这不争气的陈阿毛装上了火车皮,四万块呀!几年时间过去了,还是要不下。
刘干事下队了,找到了陈阿毛:“贤弟,听说你想当村长,今年这村长,得拿钱来当,你得先准备十二万元的特产税预交款,上交公社后,然后贤哥保荐你当这个村长。”
“这样能行吗?”
“能行!”
“真的能行吗?甭耍笑贤弟了。”
“真的能行!”刘干事一本正经,“这事,贤哥能跟你打哈哈吗?是这样,你先准备钱,让哥先给乡上领导汇报一下,征得上级同意。”
刘干事赶紧跑到乡政府,对几个领导说:“我考虑了几天,国家现在都设特区哩,咱给黑咀稍村,今年也特殊一下,谁拿钱先垫税款,谁就当村长。至少先垫付第一期任务八万元。至于合适合法与否,征收完税再由群众选举。”
几个领导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同意了。
刘干事这个贤哥,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阿毛贤弟,并说:“赶紧准备钱,三日期限,紧防变化,不要懈怠。凑够数目,赶紧给我打电话。”
……
陈阿毛到底还算黑咀稍的一个人物,连抓带借和贷,四天时间,凑齐了十二万元。之后,马上给他贤哥刘干事打电话。刘干事命令贤弟阿毛,把钱背到乡上,他在街道上等候。
“钱给谁交?”见到贤哥,阿毛贤弟第一句就问,他期盼村长这个官说真的有点迫不急待了。
“不急,哥给你办这么大的事,你恐怕好歹请哥吃一顿吧!”刘干事把阿毛一把拉进街面的食堂包间,“不花多的,两碗羊肉泡,咱兄弟俩一人一碗,你先去买牌子,钱包交给哥。”
待阿毛手拿锅盔,端来老碗,刘干事笑嘻嘻对阿毛说:“哥刚在包里把你欠哥的那四万取了。”
“胡谝呢,这数目不够了,兄弟这村长当不成了!”
“怕啥,兵来将挡,水来土挡,一切有为哥挡着哩,保准没麻达!”
……
陈阿毛顺利当上了村长,刘干事顺利夺了他的欠款。
后来据说陈阿毛干了没有几个月村长,被群众哄下台了。
再后来,又据说陈阿毛没有捞到钱,要账的人很多,在黑咀稍村住不成了,跑出去做生意了。
再后来,据说陈阿毛在某市开了一豆腐作坊,又翻了身。
不知道的是刘干事和陈阿毛是否如今还大哥贤弟互相称呼,按理应该这样吧!
笏板废弃了,官场穿板子的故事很多,但愿今天使用笔记本电脑于会的每个成员,能记下这个穿板子的小故事,并品味其中那无尽的味道!
2019.8.20夜于忠县
生于一九五五年,陕西省礼泉县昭陵镇坡北村人。一九七二年参加教育工作,执教于坡北初小。一九九六年调入原建陵教育组,二零一五年退休。小学高级教师,从小热爱文学,先后在《陕西日报》,《咸阳日报》,《秦都文艺》刊物,《西部网络文学》,《今日头条》等十几家网络平台发表过五十多万字的作品,两次获奖,《秦川》杂志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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