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0月6日,老妈终于没能走出“七十三,八十四”这个结,更不幸的是她还走了这个结的下线。一切来得太突然,我十二岁的女儿接受不了这个现实,独自一个躺在被窝里嚎啕大哭,她再也见不到最疼爱她的奶奶了。一只飞蛾落在被头盯着她。女儿平时最怕昆虫,擦眼泪时抬头看见了这只飞蛾,只是尖叫了一声,蒙着头继续哭。听见女儿的尖叫声,我赶紧跑进卧室,想劝劝她,揭开被子时,那只飞蛾张开翅膀斜着向上沿着一条弧线慢悠悠地飞走了。女儿的哭声很凄惨,我想安慰一下她,张开口却不知道如何劝说,因为失去母亲的我更悲痛,妈妈这一生太不容易了。父亲九七年去世,二十多来,妈妈各种艰辛都熬过来了,为了不给儿女添麻烦,在她六十八岁时还当清洁工每月挣得一千多元,无论刮风下雨还是逢年过节,起早贪黑地去扫马路。现在,家里的土坯房变成了三间两层的楼房,三个孩子都已成家立业,儿孙满堂,终于可以享福了,她却走了。
在母亲忌日七七那天,我们一家都回来了。做法事取孝服时,我打开了衣柜,一眼就看见衣柜内顶贴着一只飞蛾,我打开衣柜的声音显然惊动了它 ,只见它两只翅膀轻轻地抖动了一下,却没有挪动位置,继续贴在那儿一动不动。
衣柜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我们以前给妈妈买的衣服,她一直舍不得穿,只是每当有邻里乡亲串门时,她便拿出来展示,向别人夸耀自己的儿子儿媳有多么孝顺。她总以自己的儿女而自豪。在经受癌症折磨时,第一种止疼药失效后,在服用了在上海从事医生职业的孙子推荐的另一种止疼药时,老妈脸上露出了自豪的笑容,每当有人探望她时,都少不了夸赞一下孙子。
我没有赶走蛾子,取出孝服,轻轻关上衣柜门,还特意留下一条缝隙,以保持衣柜内有足够的氧气。
过年了,我按照妈妈生前我给她的承诺保持每年春节回老家过年的习惯,除夕那天下午回到了家。这是我一生中第一个没有妈妈的除夕,家里冷冷清清。
往年除夕,每次回到家,都能看到妈妈忙碌的身影,厨房里做着我们喜欢吃的农家饭,早早烧热了的土炕,铺好了厚厚的被褥。现在,我们只能自己动手了。我打开衣柜取里面的被褥,衣柜门慢慢打开了,顶部那只飞蛾还在,只是一动不动,我用手带点风轻轻地扇动,它却没有任何反应。我小心翼翼地捏住蛾子的翅膀,发现飞蛾已经死了,它没能挺过寒冷的冬季,只剩下一副干瘪的躯壳。
我找了一个空的火柴盒,把飞蛾放进去,在院子里的菜地挖了一个小小的土坑把飞蛾埋葬了。
春耕时节,哥哥嫂子在院子里撒了一些油菜籽,四五月份,油菜花盛开,引来许许多多的小蜜蜂还有几只纯白色的蝴蝶在花丛中飞来飞去。我搬来一把椅子,坐在菜地旁,静静地欣赏小蜜蜂和蝴蝶飞舞的样子。我想,妈妈的魂魄一定离开了飞蛾附着在某一只蝴蝶身体上,她没有离开这个家,因为她舍不得她的亲人和子孙们。
本文所有内容来自互联网,如有侵权/不实内容请联系我们删除,联系邮箱postusb@foxmail.com
发布者:缘分,转转请注明出处:https://www.bjxdyg.com/life/18595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