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享福人福深还祷福 痴情女情重愈斟情

回目解释：

①“享福人”指贾母。“祷”，祈祷，祈求。

②“痴情女”指黛玉。“斟”，斟酌，思量。

重点情节：

①清虚观打醮（打醮jiào，求福禳灾的一种法事）。 ②贾母对宝玉婚事的态度。 ③宝玉第二次摔玉。④黛玉剪玉穗。

经典语言及解说：

1、“我养这些儿子孙子，也没一个像他爷爷的，就只这玉儿像他爷爷。”

这是贾母说的话，“玉儿”指宝玉。贾母疼爱宝玉，一般读者认为有两个原因，一是宝玉衔玉而生，来历不凡，将来肯定非富即贵，能光宗耀祖，光耀门庭；二是与贾府其他儿孙相比，宝玉聪明伶俐，性格随和可人，格外讨贾母欢心。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宝玉的外貌长得很像“他爷爷”，张道士对贾母说：“哥儿的这个形容身段，言谈举动，怎么就同当日国公爷一个稿子。”“国公爷”指第二代荣国公，贾母的丈夫贾代善。听了张道士的话后，贾母“满脸泪痕”。由此可见，在宝玉身上，贾母寄托了非常复杂的情感，有对丈夫的思念，有对孙儿的疼爱和期盼。

2、“前日在一个人家看见一位小姐，今年十五岁了，生的倒也好个模样儿。……若论这个小姐模样儿，聪明智慧，根基家当，倒也配的过。”

这是张道士对贾母说的话。张道士是清虚观的道士，曾受到两代皇帝的礼遇和册封，他又是当日荣国公贾代善的替身。所谓“替身”，就是替有钱人出家修行，消灾祈福。张道士是贾代善的替身，辈分上和贾母平辈，与贾府关系自然非同一般。

张道士给宝玉提亲，引发读者很多猜想。他是个修行之人，按理说不该过问俗世，为什么要给宝玉提亲呢？谁有如此大的面子，让张道士做起“媒婆”呢？“前日在一个人家”是谁家呢？“看见一位小姐”，这位小姐又是谁呢？

主张“金玉良缘”阴谋论的人认为，张道士是奉元妃之命，为薛宝钗说媒的。笔者认为这种观点是一种先入为主的推定，没有说服力。理由如下：一、到清虚观打平安醮，是元妃的旨意，但是她只是让贾珍“领着众位爷们”去跪香拜佛（第二十八回）。贾母等家眷则是在凤姐鼓动下临时起意才去看热闹的。既然不能确定贾母一定会去，元妃又如何安排张道士当着贾母的面给宝玉提亲呢？二、元妃可以在端午节赐物时，表明自己支持“金玉良缘”的态度，她完全可以直接为宝玉、宝钗赐婚。她干嘛要让张道士提亲？这不是多此一举吗？三、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张道士提亲的就是薛家，那个十五岁的小姐就是薛宝钗呢？

3、“上回有和尚说了，这孩子命里不该早娶，等再大一大儿再定罢。……不管他根基富贵，只要模样配的上就好。……便是那家子穷，不过给他几两银子罢了。只是模样性格儿难得好的。”

这是贾母说的话。主张“金玉良缘”阴谋论的人认为，贾母拒绝张道士的提亲，实际上是拒绝元妃的指婚。因为薛姨妈说过，宝钗的“金锁是个和尚给的，等日后有玉的方可结为婚姻”，所以贾母才针锋相对，以“有和尚说了，这孩子命里不该早娶”来回应，这是对王夫人、薛姨妈、元妃等“金玉党”的打脸。

笔者认为，阴谋论根本就不能成立，它只是一些读者个性化的解读而已。贾母的话，也跟阴谋论无关。拒绝张道士的提亲，是因为贾母心里早已有人，这个人就是黛玉。所以不管谁给宝玉提亲，也不管提亲的是哪家小姐，贾母都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至于“和尚”这一角色，在《红楼梦》中一直存在，如影随形。“通灵宝玉”中有和尚出现，“木石前盟”中有和尚出现，为什么“金玉良缘”中就不可以有和尚出现呢？凭什么认定薛姨妈的话就是无中生有，就是撒了一个弥天大谎呢？

4、“他在别的上还有限，惟有这些人带的东西上越发留心。”

这是黛玉说的话。围绕张道士送的金麒麟，我们先看众人的态度。贾母说：“这件东西好像我看见谁家的孩子也带着这么一个的。”宝钗答道：“史大妹妹有一个，比这个小些。”宝玉道：“他这么往我们家去住着，我也没看见。”探春笑道：“宝姐姐有心，不管什么他都记得。”贾母年老健忘，才会随意一问；宝钗顺口应答，足见乖巧细心；宝玉显得粗心大意，探春则是由衷地叹服宝钗。

我们再看林黛玉的态度。黛玉冷笑道：“他在别的上还有限，惟有这些人带的东西上越发留心。”“他”指宝钗。“在别的上还有限”，意思是宝钗在别的事情上也未见有过人的地方。“带的东西”指佩戴的饰物，如宝玉的“通灵宝玉”、湘云的“金麒麟”、宝钗的“金锁”等。“越发留心”，意思是格外关注。这里暗指第八回宝钗“比通灵”的情节，讽刺宝钗留心别人佩戴的金玉之类的饰物是别有用心的。

大庭广众之下，黛玉用尖酸刻薄的语言对宝钗冷嘲热讽，根本原因就是忌惮“金玉良缘”。相比之下，宝钗则显得很有肚量，她“回头装没听见”黛玉的嘲讽，表现出一种“藏愚”“守拙”的性格。

5、“我要安心咒你，我也天诛地灭。何苦来！我知道，昨日张道士说亲，你怕阻了你的好姻缘，你心里生气，来拿我煞性子。”

清虚观打醮之前，宝黛二人因为元妃赐物就产生一些不快，宝玉对黛玉发誓：“除了别人说什么金什么玉，我心里要有这个想头，天诛地灭，万世不得人身！”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清虚观打醮之后，因为张道士提亲，宝玉心里不痛快，而现在黛玉又旧话重提，这让宝玉非常生气，他质问黛玉是不是存心咒他“天诛地灭”？

这是黛玉对宝玉说的话。黛玉一方面赌咒发誓，说“我要安心咒你，我也天诛地灭”，为自己开脱和辩解；另一方面又故意曲解宝玉的意图，说“你怕阻了你的好姻缘，你心里生气，来拿我煞性子”，像个野蛮女友一般无理取闹。——每次闹别扭，黛玉十之八九都用这一招，结果是：不管对错，最后都是宝玉认错，“打叠起千百样的软语温言来劝慰”黛玉。

然而这一次例外，黛玉的话引发宝玉摔玉、砸玉。

6、“我不管怎么样都好，只要你随意，我便立刻因你死了也情愿。你知也罢，不知也罢，只由我的心，可见你方和我近，不和我远。”

这是宝玉的心理活动。宝玉自幼和黛玉耳鬓厮磨，对黛玉“早存了一段心事”，所以才会“立刻因你死了也情愿”。这种生也爱、死也爱的心愿，不管黛玉知与不知，懂与不懂，宝玉都“只由我的心”，始终痴心不改。宝玉认为，即便黛玉和自己闹别扭，也是因为深爱所致，是“方和我近，不和我远”的生动表现。

宝玉的这些心理活动，大概就是曹公所说的“宝玉自幼生成有一种下流痴病”吧。

7、“你只管你，你好我自好，你何必为我而自失。殊不知你失我自失。可见是你不叫我近你，有意叫我远你了。”

这是黛玉的心理活动。黛玉深爱宝玉，她希望宝玉一切安好，宝玉好她就好，宝玉不好她更不好。但是黛玉又不愿意把“真心真意”说出来，而“每用假情试探”。结果是“求近之心，反弄成疏远之意”，明明是希望与宝玉更亲密，却偏偏弄成与宝玉更疏远；把“两个人原本是一个心，……反弄成两个心”。

爱情真是一把双刃剑，让人幸福也让人痛苦，让人聪明也让人糊涂，让人信任也让人猜疑。

8、“我这老冤家是那世里的孽障，偏生遇见了这么两个不省事的小冤家，没有一天不叫我操心。真是俗语说的，‘不是冤家不聚头’。”

这是贾母说的话，“老冤家”指贾母，“两个不省事的小冤家”指宝玉和黛玉。宝、黛让老祖宗“不省事”的事情很多，就近来说，张道士为宝玉提亲，让黛玉很不开心，她以“好姻缘”奚落宝玉。宝玉赌气摔玉，又找东西砸玉。黛玉气得大哭，把刚吃的食物都吐了出来，又剪断给宝玉穿玉的穗子。

贾母称自己是“老冤家”，是相对于宝、黛这“两个小冤家”而言的。在汉语中，“冤家”有三个义项，一指仇人，死对头；二对情人的昵称；三泛指似恨实爱、给自己带来苦恼而又舍不得的人。宝、黛属于第三种，一个是贾母最疼爱的孙子，一个是贾母最疼爱的外孙女，两人都是让贾母似恨实爱、百般舍不得的人。所以每次宝、黛争吵，最伤心的是贾母，最操心的还是贾母。

贾母说，“不是冤家不聚头”，这是在发牢骚。她抱怨自己可能是前世作孽，欠了宝、黛二人的债，所以今生才会为这“两个不省事的小冤家”操心劳碌，担惊受怕。

“不是冤家不聚头”，宝、黛二人对这句话的理解与贾母不同。他们“得了这句话，好似参禅的一般”，醍醐灌顶，如梦初醒，这是因为他们前世有约——“木石前盟”，注定今生要成为“冤家”情人，既爱得死去活来，又爱得愁肠百转。他们因爱而争吵，又因争吵而爱得更加深沉。

9、“千万不是，都是你的不是。往日家里小厮们和他们的姊妹拌嘴，或是两口子分争，你听见了，你还骂小厮们蠢，不能体贴女孩儿们的心。”

这是袭人劝说宝玉的话。袭人说宝玉，“千万不是，都是你的不是”。那么，宝玉有哪些“不是”呢？第一，宝玉不该迁怒于黛玉。因为张道士提亲，宝玉“心中大不受用”。当黛玉取笑他时，他“立刻沉下脸来”，责问黛玉是不是存心咒他“天诛地灭”。宝玉一反常态，说翻脸就翻脸，使原本玩笑变成了激烈争吵。第二，宝玉不该摔玉、砸玉。在贾府，上至贾母下至丫头，大家都把通灵宝玉视为“命根子”。宝玉摔玉、砸玉，等于是打黛玉的脸，让黛玉非常尴尬。第三，宝、黛都是贾母最疼爱的人，他们像“仇人”一样，肯定让老太太生气难过。

袭人这番话，入情入理，既是为黛玉、老太太考虑，也是为宝玉着想，兼顾到多方利益。不愧为怡红院的头牌丫头。

第三十回

宝钗借扇机带双敲 龄官划蔷痴及局外

回目解释：

①“机带双敲”，指宝钗一语双关，用机变的话语敲打宝、黛。

②“龄官”，贾府买来的十二女伶之一，长相、气质很像林黛玉。她暗恋贾蔷。

③“蔷”，指贾蔷，贾府的远房宗亲，属“草”字辈。父母早亡，从小跟着贾珍过活。

④“局外”，局外人，这里指宝玉。

重点情节：

①宝钗“机带双敲”。 ②金钏挨打。 ③龄官划蔷。

经典语言及解说：

1、“若论前日之事，竟是姑娘太浮躁了些。……好好的，为什么又剪了那穗子？岂不是宝玉只有三分不是，姑娘倒有七分不是。我看他素日在姑娘身上就好，皆因姑娘小性儿，常要歪派他，才这么样。”

这是紫鹃劝说黛玉的话。紫鹃是黛玉的丫头，更是黛玉的姐妹。她敢于直言黛玉的不是，批评黛玉“太浮躁”，会使“小性儿”，经常“歪派”宝玉。比如第十八回剪香囊，第二十九回剪穗子，黛玉往往是率性而为，不问青红皂白。又如“金玉”之说，宝玉旗帜鲜明，多次表明自己的态度，但是黛玉仍然不依不饶，一而再再而三，动辄以此为话柄，无中生有地指责和奚落宝玉。难怪紫鹃说“宝玉只有三分不是，姑娘倒有七分不是”。当然，紫鹃这样说，是源于对黛玉的关心，是真心希望宝、黛这对有情人能终成眷属。

2、“你们把极小的事倒说大了。好好的为什么不来？我便死了，魂也要一日来一百遭。”

宝、黛发生口角后，宝玉又来赔不是。紫鹃开玩笑说：“我只当是宝二爷再不上我们这门了，谁知这会子又来了。”这是宝玉回答紫鹃的话。明明两个人争吵得很厉害，说出的话也很伤感情，一个把通灵宝玉摔在地上，一个把穿在玉上的穗子也剪了。然而宝玉却故作轻松，避重就轻，大事化小，说紫鹃等人“把极小的事倒说大了”。宝玉还表白说：“我便死了，魂也要一日来一百遭。”言下之意就是“死了也要爱”，坚决不放手。黛玉道：“我回家去。”宝玉笑道：“我跟了你去。”黛玉道：“我死了。”宝玉道：“你死了，我做和尚！”黛玉听了这番话，真是又爱又恨，她用手指头在宝玉额头狠命地戳了一下，咬牙说道：“你这──”于是，气消了大半，两人和好如初。

3、“也没见你们两个人有些什么可拌的，三日好了，两日恼了，越大越成了孩子了！有这会子拉着手哭的，昨儿为什么又成了乌眼鸡呢！”

这是王熙凤说的话。宝、黛二人吵吵闹闹很多次，只有这一次是动了真格，连贾母都被气哭了，贾母让王熙凤出面劝和。王熙凤说不用劝，“过不了三天，他们自己就好了”。事实证明王熙凤的判断是正确的。

王熙凤受命前来时，宝、黛已经和好如初。凤姐就取乐他们，“三日好了，两日恼了，越大越成了孩子了”。就宝、黛感情发展的过程看，确实不是一帆风顺的，而是波浪式的发展，关系时坏时好。好的时候手拉手，一起说一起笑；不好的时候又成了“乌眼鸡”。“乌眼鸡”凶恨好斗，曹公用来形容宝、黛二人吵架时的模样，怒目相对，各不相让。不过，“乌眼鸡”争斗时是以生死相搏，而宝玉、黛玉却是越争吵感情越深厚。

4、“老祖宗不信，一定叫我去说合。我及至到那里要说合，谁知两个人倒在一处对赔不是了。对笑对诉，倒像‘黄鹰抓住了鹞子的脚’，两个都扣了环了，那里还要人去说合。”

这是王熙凤说的话，再一次将宝、黛之间与众不同的亲密关系暴露在众人面前。昨日还是“乌眼鸡”的宝、黛，今日却变成“扣了环”的黄鹰和鹞子。据说，黄鹰和鹞子是好伙伴，它们的脚常常相互缠绕，就像两个环儿紧扣在一起。用在这里比喻宝、黛关系十分亲密，难解难分。

王熙凤的说笑中，有一个词语值得读者注意，就是“说合”。“说合”，可以解释为劝架说和；也可以解释为从中介绍，撮合双方百年好合。王熙凤高频使用这个词语，一语双关，“别有用心”，表面是劝说解决宝、黛二人的矛盾，深层含义却是撮合宝、黛二人的婚姻。

5、“怪不得他们拿姐姐比杨妃，原来也体丰怯热。”

这是宝玉对宝钗说的话。薛蟠过生日，家里唱戏。宝、黛二人闹别扭，没去看戏。黛玉闷闷不乐，一言不发。宝玉很无趣，没话找话说，他问宝钗：“姐姐怎么不看戏去？”宝钗回答说怕热。宝玉又搭讪道：“怪不得他们拿姐姐比杨妃，原来也体丰怯热。”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宝钗平时温文尔雅、大度随和，却被宝玉随口的一句话惹得大怒，她冷笑道：“我倒象杨妃，只是没一个好哥哥好兄弟可以作得杨国忠的！”

宝钗为什么生气？一是不乐意宝玉把她比作“杨妃”。第二十七回回目叫“滴翠亭杨妃戏彩蝶”，众人都拿宝钗比“杨妃”。也许因为杨贵妃是红颜祸水，也许因为杨贵妃最后不得善终，宝钗好像并不喜欢这样的比喻。二是不高兴宝玉说她“体丰怯热”。第七回有过交代，宝钗从胎里带来一股热毒，发病时要吃“冷香丸”。宝玉当面说她“怯热”，即怕热，似乎有揭短之嫌。三是宝钗抱怨哥哥薛蟠不争气。薛蟠“弄性尚气”，不学无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成不了杨国忠，做不了宰相，帮不了自己，自己也就成不了杨玉环。

其实，宝钗生气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选秀失败。薛家举家进京，本来是送宝钗“进京选妃”，这件事后文没有交代，不了了之，似乎暗示宝钗的幻想彻底破灭。现在宝玉当着众人，把她比作“杨妃”，在宝钗看来极具讽刺意味，所以她才会大怒。

6、“你要仔细！我和你顽过，你再疑我。和你素日嘻皮笑脸的那些姑娘们跟前，你该问他们去。”

这是宝钗说的话。宝玉和宝钗开玩笑，“怪不得他们拿姐姐比杨妃，原来也体丰怯热。”

宝钗一反常态，勃然大怒。原因除了上面分析的几点外，还有一点，就是“黛玉听见宝玉奚落宝钗，心中着实得意”。

黛玉的“得意”之色，让宝钗忍无可忍。恰好此时小丫头靛儿来找扇子，宝钗指他道：“你要仔细！我和你顽过，你再疑我。和你素日嘻皮笑脸的那些姑娘们跟前，你该问他们去。”宝钗“机带双敲”，含沙射影，表面上是训斥靛儿不分场合，不知轻重进退；实际上是警告宝玉和黛玉，不要随便开这种玩笑！不要幸灾乐祸！

7、“原来这叫作《负荆请罪》！你们通今博古，才知道‘负荆请罪’，我不知道什么是‘负荆请罪’！”

这是宝钗对宝玉、黛玉说的话。“负荆请罪”出自《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战国时赵国大将廉颇跟大臣蔺相如不和，蔺相如为了国家利益处处忍让。廉颇听说后，便脱了上衣，背着荆条，去蔺相如门前谢罪，请求对方用荆条责罚自己。宝钗引出这一典故，借以讽刺宝玉在黛玉面前低声下气，主动赔礼认错。难怪宝、黛二人听了后，“早把脸羞红了”。

8、“难道这也是个痴丫头，又象颦儿来葬花不成？……若真也葬花，可谓‘东施效颦’，不但不为新特，且更可厌了。”

这是宝玉的内心独白。“痴丫头”指龄官。蔷薇花下，龄官一边在地上划着“蔷”字，一边悄悄流泪。宝玉见到后，以为她是学着黛玉葬花，是“东施效颦”的做法。“东施效颦”见于《庄子》：美女西施因患心病，捂着心口皱着眉头。村里一个叫东施的丑女子，觉得西施这样很漂亮，就学着她的样子，也捂着心口皱着眉头。村里的人见后纷纷躲避。后来人们用来比喻不顾自身条件，盲目模仿别人，结果适得其反。宝玉引用这一典故，把龄官比作“东施”，把黛玉比作西施，反映他深爱黛玉，对黛玉独一无二的个性的赞赏，说明了黛玉在宝玉心中无可替代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