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我们说了从两个“人”的“从”,那么三个“人”是什么呢?也许屏幕面前的你会脱口而出,那不就是“众”么?要这样想,就又草率了。
亻亻人
每逢节假日,总会有人舒服地躺在沙发上,刷着手机,看着旅游景点熙熙攘攘的人群,然后感叹一句,真是“人从众”啊!但其实从三“人”的,并不是“众”,而是这个字——亻亻人。
从字形来看,有两个单立人,第三个为“人”,注为鱼音切,音yín,现在写作:
这两个字形在我的输入法中都没有找到,最接近的写法为“乑”。可能看着很陌生,但“亻亻人”也是一个部首,从“亻亻人”的字比如有“聚”。
上图中这个字形为上下结构,但是在小篆中的字形为并列的三个“人”。意为“众人并立”,可以说非常形象了。
在《说文》中解释其音读若“钦崟(yín)”的“崟”字,“钦崟”的意思是“山险峻貌”。
关于这个字的字源,在甲文中也找到一款三“人”并立的字形,只能说与其篆文相同,但并不是“亻亻人”字,而是异体的“从”。
那么今天我们熟知的从三“人”的“众”又究竟是什么字呢?
眾
这个字,才是“众”本来的样子,意思是“多”、“众多”,可以看出,由“亻亻人”、“目”会意。
在经典中,“眾”写为“衆”,仔细看,主要区别在上面,是“血”字。
“眾”字从“目”又作何解呢?难道用很多双眼睛来说明有很多人吗?那么为什么不用耳朵或者嘴呢?幸亏我们发现了甲骨文,才还原了这个字本来的样子。
从甲文明显可以看出,“眾”字上面并非“目”,而是“日”。前文我们说过“日”,虽是象形字,但由于圆形不好刀刻,所以为方形,底下为三个“人”,所以“眾”的本意是日出时众人相聚劳作。
但也有一种说法认为,“日”或“口”在甲文中有两种意思,一是指太阳,二表示一块地盘;而学者根据研究,认为“眾”和“邑”有紧密联系,所以这里应为“地盘”的意思,那么“眾”的含义就是指在同一块儿地盘聚集、居住的人群。
此外,有的字形底下为“从”字,但结合前文,在甲文中两个“人”或三个“人”并没有很大的差别。
但从金文开始,这个字已经被写为从“目”了。
在这些金文字形中,底下都是三个“人”,较短的“人”形整体看上去比较圆润,给我“憨憨”的感觉,而老祖宗是懂审美的,左起第五款字形中“人”字修长,极具美感。
西周师旂鼎现藏于故宫博物院,其内壁有8行铭文, 共计79个字,背景是约周成王晚年时期,方雷反叛,周王室准备征兵去攻打他。铭文大意为,师旂属下的许多仆官不跟王去征方雷,便派属僚引把这件事告到伯懋父那里,伯懋父命令说:“这些人依法应该放逐,现在不要放逐了,应该交罚款给师旂”。
铭文的拓片还是非常清晰的,可以明显看出“眾”已经从“目”,这里铭文写的是,“师旂眾仆……”。
谁才是“眾”
今天我们说到“众”,可以理解为大众、小众、芸芸众生等,但在商代并不是人人都是“眾”。关于“眾”的身份,有很多学术讨论的文章,这里不再展开。大体而言,“眾”或“眾人”扮演的角色是自由民。
我们都知道,商代为奴隶制社会,其主要社会结构为贵族、平民和奴隶。贵族和奴隶不再多做解释,平民阶级即是“眾”或“眾人”,他们有人身自由,但也受奴隶主的剥削和压迫,需要根据商王或贵族的命令从事以下活动:
首先,农业生产。以卜辞为例:“贞,为小臣令眾黍一月”,小臣为朝臣,而非奴隶;一月即为正月,以黍为食。这句卜辞的意思是小臣命令“眾人”进行黍的耕作;
第二,参加商王或贵族的狩猎;
第三,出任征戍。在前面说“旅”字时,提到商代的“登人”制度,即临时征集兵员,也叫“登眾”,是人口登记制度的雏形。
此外,古代文献中还有“眾戚”一词,指商王的近臣、贵戚,有参政议政的权力,甚至可以代替国王发号施令。
参考:
1.从:有趣的汉字之“从”152|“从”与“從”,一个字还是两个字?
2.旅:有趣的汉字之“旅”149|你知道商周时期一个“旅”有多少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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